|
四、邓县的城防工事
邓县,位于河南省西南边陲,南阳盆地的中心地带。“北依熊耳(山),前靠荆襄,左襟白水,右带丹江,”又东连吴越,西通巴蜀,乃鄂、豫、川、陕四省之雄关。
邓县城在湍河南岸,是双城墙布局,有内外两城。内城,于明洪武二年(1369年),为金吾卫镇抚孔显知邓州时所建,城墙表面用砖垒砌,故又称砖城,周长2090米。外城,于明弘治十二年(1499年),为知州吴大有所建,全部用黄土堆建,故又称土城,周长7500米。内外城均有护城河,整个布局呈回字形。护城河水自城西南刁河的堰口处开渠导引,环绕内外城河一周,然后注入湍河。内城辟四门,东称迎旭门,南称拱阳门,西称平夷门,北门因防湍水暴涨,又说因八卦方位不吉利,故久闭不开而无名。三门外各架池桥,另建四个城门楼,四个角楼,三个瓮城小楼,33个窝铺,女墙1391个。女墙,又称雉堞或雉垛,城墙上排列齿状的雉墙,作掩护用。外城辟五门,各门有匾额。南门为“南控荆襄”,大东门为“东连吴越”、大西门为“西通巴蜀”、小东门为“六水环清”,小西门为“金山浮翠”。内城以丁字口为中心,向东延伸的东大街至“迎旭门”,与外城的大东关街相通;向西延伸的西大街至“平夷门”,与外城的大西关街相通;向南延伸的南大街至“拱阳门”,与外城的南关大街相通。外城以大十字为中心,往北称北南关大街,至内城的南门“拱阳门”;往南称南南关大街,至外城的南门“南控荆襄”;往东称小东关街,至外城小东门“六水环清”;往西称小西关街,至外城小西门“金山浮翠”。数百年来,邓县城屡经修补,明代知州于宽、王道行、张仙、赵沛等曾修外城;清代知州马迪吉、冯九万、赵德等曾修内城。
由于邓县城地处战略要塞,故历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,战争频繁,著名战役无数。仅中国进入近代史以来,邓县就多次遭受战争,县城又多次被土匪攻占,盘踞。鸦片战争以后,湖北襄阳,枣阳的太平军、捻军头目刘六、张六、姜太凌、陈得才、马融和、赖文广、任柱等,曾先后拥兵数万侵略邓州,攻陷州城。清著名将领僧格林沁亲王帅军进剿,在州城西南的王良店遇伏,险些丧命。进入民国,各路人马争夺邓县后,继尔又是白郎军,樊老二军先后陷城,又有陈四麦、李道成、王文胜、李振汉、崔二旦、老王太等匪首,都在邓县城头上插过自己的“大王旗”。于学忠、吴佩孚、孙连仲等军阀盘踞邓县。抗日战争时期,国军13军、20军、77军先后过境,其中以汤恩伯13军110师吴绍周部驻邓时间较长。又33集团军冯治安部、30军池峰城部、第12军、55军、47军等,均曾在邓县驻防、休整。
抗日战争胜利后,1946年夏国民党反动派调集30万大军围攻中原解放区,内战爆发。1947年夏,内战形势发生变化,解放军转入反攻,国民党军被迫转入防御。刘邓大军千里跃进大别山,建立中原军区;陈庚谢富治部队强渡黄河,开辟豫西军区,晋冀鲁豫军区的第十纵队司令员王宏坤率部南下,进入桐柏山建立桐柏军区等。在此背景下,邓县独裁统治者丁叔恒深感大事不妙,便急令各乡镇赶筑中心寨,作为防共的军事据点。当时的邓县城,系国民党军南阳,老河口、襄樊三个军事要地的联络点,十分重要,所以国民党方面对邓县的城防工事十分重视。1947年秋,丁叔恒调动全县人力物力,勒派上万名民团民工,令各乡镇自带工具、伙食、车辆等,星夜施工,风雨无阻,加紧复修内城和外城墙,以及所有附属的军事防御设施。由司令部参谋处拟定方案印发施工图表,内外城规格相一致。同时和城防督工处协同指导,监工实施,严令如期完成,违者严办。经强迫抢修,内外城墙的高度,厚度及护城河的宽度、深度都比原先有所增加。据有关文献记载,修筑后的城墙高三丈,底宽2丈5尺,上宽八尺,护城河宽6丈,深1丈5尺。另在内城三个外城五个共八个城门上各复修一座城楼;又在内城北后的内外两城之间,增筑了两道夹墙,称双城口;内城墙的东南角和西南角,各修一座土炮台;在两道护城河里清淤,然后封闭外城东北角的水闸,将水灌满两道护城河。除复修城墙和护城河外,丁叔恒闻知内乡县城防工事做得坚固,就派支队附高秀亭带二名参谋,前往参观学习。回来后,在内城东南角的城墙上,派工匠修了一座碉堡作示范,令各民团头目来参观学习,然后分点包干,加紧修筑,共修碉堡200多个。其中内城城隍庙,县政府各有碉堡两个,武衙门前后有碉堡四个。总共内外城据点工事十一个,碉堡30个,其余碉堡修筑在内外二城墙外的基部。在内城墙周围的碉堡楼,以四角较大的扇形堡,由县知名人士杨楚壁等题字,刻勒石匾镶嵌其上。如东南角的扇形碉楼的石刻为“固若金汤”。除此之外,又在城墙和城河之间带形空地上修起栏马墙,高五尺,宽1尺,呈锯形,每个锯齿尖端相对应处,有一个堡垒,呈交三角形。另外,在护城河水面下,坚插茨枝,叫做鹿寨。如此形成四道防御工事,即城墙、栏马墙、鹿寨、护城河。除此之外,还设有铁丝网,暗埋地雷,形成纵深的防御工事体系。城墙上炮楼高耸,配置轻重机枪,五步一岗,十步一哨,除军火,手榴弹外,另堆集大量的石灰瓶、砖头、石块等。如此,城墙、城河之间修有明碉暗堡,互相贯通,城门楼和角楼都有重点工事,火力可交叉射击。城门外的护城河里还架有吊桥,桥基周围埋有地雷。在修筑城防工事的同时,丁叔恒又下令将距城墙百米内1000多间民房全部拆毁,造成开阔地,使攻城部队无法近前。为此,丁叔恒夸下海口,邓县城防“固若金汤”,“万无一失”。连好心的群众也说;“邓县城高水深,工事一层又一层,十分坚固,又有十二个民团一万多人把守,只怕是解放军打不开吧!”确实,如邓县这样的城防工事,在中原乃至全国也是罕见的。所以当时解放军战士们有句顺口溜“打七州,攻八县,没见过邓县真捣蛋!”可想而知,当年解放军两次攻克邓县城,所付出的鲜血和生命代价是多么惨重阿!
五、桑庄战役
桑庄战役的胜利,拉开了解放邓县的序幕。
桑庄,位于邓县城东南31华里,在邓县至新野县的官道上。桑庄是邓县东南之门户,又系新野、邓县之咽喉。
1947年12月21日下午,桐柏军区三分区部队从湖北枣阳东北出发,冒严寒,踏冰雪,一夜行程140华里,直扑新野县城。据当时29旅86团炮兵连二排排长,解放后任邓县武装部副部长张万秀革命老前辈说,满地白皑皑的雪,什么也看不见,只看见前边战友背后的背包。有时头顶住前边的背包就睡着了。新野县城守敌早已闻讯逃跑,如此兵不血刃解放了新野县。国民党宛西联防第二支队长、邓新联防少将指挥官丁叔恒得知情报后,急令其主力机动第一团团长王仞千放弃驻新野齐花园所执行的任务,火速率部退守桑庄,看守邓县的东南大门。
桑庄,早在元朝时由桑姓人居住,称桑家庄。后因战乱,桑姓人逃亡殆尽。至明朝初年,鲁子明自卫辉府浚县车家湾迁此,渐有店铺集市。卫辉府,在元代置卫州路,治所在今汲县,辖境相当今河南新乡市、汲县、获嘉、辉县及延津县北部一带。明朝初年改为府,辖境逐渐扩大至今封丘、滑县、浚县、兰考北部一带,1913年废。至今浚县车家湾一带,仍生活着庞大的鲁氏家族。鲁子明迁桑庄后,经发展繁衍,鲁姓成为邓县的名门望族。其三子鲁彦芳迁桑庄东侧半里地居住,其后成为东鲁营。鲁子明的后裔鲁通,迁桑庄西2里居住,其后成为西鲁营。清初,桑庄的鲁祥良西迁4里的八老桥居住,其后成为西桥村。清乾隆年间,桑庄的鲁姓族人又迁西北五里居住,其后成为鲁大寨村等。可见,桑庄一带鲁氏枝叶繁茂,人口发达。为防匪,桑庄于民国初年修筑内外两寨。至1947年夏,刘邓大军进入大别山后,内战形势发生急剧变化,国民党军被迫转入战略防御。邓县的民团头目丁叔恒急令各乡镇赶筑中心寨,作为防共的军事据点。在此情况下,桑庄寨进行了加固修复。内外寨均由寨墙,寨河护卫。寨墙高7米,河宽5米,深2米,引湍河支流小洪渠的水灌满寨河。外寨有东西南北四门,寨墙的东南,东北、西北各设岗楼一座。内寨呈圆形,位于外寨内西北角,直径百米,仅留南门与外寨相通,人称“夜壶寨”。外寨河的东、南两面与住户相邻,西北面为一片开阔地,易守难攻。难怪王仞千大言不惭地夸口;“共军就是天兵天将,也难前进一步!”
宛西联防第二支队部第一机动团团长王仞千,奉命率部驻防桑庄寨后,便命孙秀甫营驻孙庄为第一道防线。王仞千的铁杆营长有孙秀甫、孙得安、邓和亭、姚福亭。桐柏军区第三军分区司令员张廷发,率86团在新野县城整修两天后,冒着怒吼的北风和鹅毛大雪,向西北方向搜歼逃敌。王仞千于当日午夜得知情报后,便急令营长邓和亭:“新野县城空虚,火速连夜枪占!”
1947年12月24日,雄鸡刚叫过头遍,三分区司令员张廷发率86团以孙雷不及掩耳之势,将邓和亭营团团包围。邓营官兵刚吃完早饭,队伍尚未集合,都还沉浸在狂欢之中,心想此一去不费吹灰之力,定将新野县城占领。不料此刻在村西南放哨的两个哨兵,一个当了俘虏,另一个放了一枪拔腿就跑。此刻,邓营官兵立刻意识到已落入了共军的包围圈,紧接着便听到高声喊话;“我们是共产党领导的解放军,不必害怕,缴枪不杀,优待俘虏,立功受奖……”!只见包围圈越来越小,民团们一窝蜂地拥挤到王湖村北边的三道沟里,营长邓和亭抱着头滩在地上,浑身象筛糠,在护兵的掩护下乘隙逃跑,其他团丁全部作了俘虏。不到一小时便结束了战斗,缴获长短抢支90多支,生俘87人。
王湖的抢声传到桑庄寨,老奸巨猾的王仞千一边命令驻防在孙庄的孙秀甫营火速增援,一边命其手下人将四门紧闭,分配在各门的守护团丁统统上了寨门楼,若贪生怕死不出战者,一律枪毙。内外戒严,寨内百姓全部关门闭户,不得随便走动。王仞千虚张声势,拍着胸膛吼道;“兄弟们!效忠党国的光荣时刻到了,誓与寨堡共存亡。打了胜仗司令定重重嘉奖,若有人阵前败退,别怪王某枪子不认人啊!”话音未落,张廷发司令员率86团指战员,向桑庄寨步步逼近。时间已近拂晓,站在南门楼上的哨兵飞快跑进团部,上气不接下气地报告说;“不好了!南坡柏树坟园里那些坟头在动弹,正在向寨边滚哩……!”王仞千一手握一把盒子枪,命令“顶住”!集合全部团丁上了寨墙,誓与共军决一死战。说话不及,86团一名战士怀抱炸药包,连滚带爬到南寨墙上,把炸药包塞进炮楼内,只听轰隆一声巨响,将炮楼炸成四开花。团丁们哭爹叫娘,少部分弃寨北逃,大部分则龟缩于“夜壶寨”内,将寨门堵死,负隅顽抗。在孙庄驻防的孙秀甫营,被86团击溃,率残部窜抵桑庄,还未走到便听说桑庄外寨已被解放军攻陷,只好顺路向北逃窜。王仞千在小寨内连哭带吼,向邓县城求救。张廷发所带领的86团攻陷了外寨,对战斗的胜利更有了把握。从黄河以北的冀南地区到豫南的桐柏地区,一路上不只撕破了多少如此的圈子,眼下这个小寨堡还不知要被撕破几片呢!于是张司令员安排部队吃早饭,作短暂休整。战士们一边吃饭,一边绑扎攻寨用的梯子。还说他娘的,就是个铁壳篓也要把它砸匾!便纷纷请战,要求担任主攻任务。早饭后,司令员命令各部进入阵地,又令炮兵连在“夜壶寨”的东北、东南角各百米处设一尊“平射炮”。二营四连担任主攻,从东、南两方挖墙过屋,接近了小寨的寨墙。八挺机枪布置在西南角,以截击向西北逃窜之敌。只听嘀嗒嘀嗒攻击号吹响之后,紧接着咚咚响起了平射炮,寨墙上东北、东南两个岗楼和门楼便开了花,寨墙被炸开了个缺口。寨内民团狼哭鬼嚎乱作一团。紧接着,86团的三营七连在南面,二营在东面一齐发起强攻。然后全体指战员如猛虎一般,有的从缺口处攻入,有的搭梯登上寨墙。不料敌人钻进地道,通过西北角的岗楼,偷跨寨河时将随身带的枪支、手榴弹等全扔进水里,然后扮作百姓向西北开阔地逃跑,正好撞在早已布置好的八挺机枪的枪眼上。敌人纷纷倒下,没逃及的个个举手缴了戒,成为俘虏。有的还自愿立功跳在冰冷的寨河里捞枪支。另一支残敌拼命地向西逃跑,我军边打边追,当追至西鲁营时敌人都钻进老百姓家里。我军开始挨家搜索。其中搜出一个中年男子,身穿破烂棉袄,结结巴巴地承认他是民团的伙夫。看他的长相,脸皮白皙,两眼闪光,再经搜查,发现他的内衣、内裤全是白绸子做的,显然是一个当官的。据已被俘虏的团部护兵确认,此人正是机动第一团上校团长王仞千。已经觉悟的俘虏们,逼着王仞千同他们一起,跳进冰冷的寨河里捞抢。同时,伪乡长鲁振坤也在西鲁营被活捉。
正在北窜的孙秀甫营,不知战争进行的情况,因怕其主子严惩,忽又掉转头来增援,行止桑庄寨北被我军阻击败逃。邓县城内的丁叔恒,派支队副王乾一率张恪三、裴杰三赶赴桑庄增援。因二王平日勾心斗角,所以王乾一带兵绕道缓行,然后报丧交差。桑庄战役经过短时间的交战,几乎消灭了敌军主力机动第一团的全部兵力,打得干脆利索,当地群众和我军指战员,共同欢呼解放桑庄战斗胜利。此胜利使我军士气高昂,军威大震,从而拉开了解放邓县的序幕。
[/td] |
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