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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二)母子情深惊地动天
东北风刮地不大,飘洒几个小雪渣儿,天冷得很。冷的路上没有行人,各家各户都在关着门,有的烤火,有的钻被窝,山墙上用红纸新写的“走农业合作化道路”的标语,鲜红鲜红的,红得耀眼。
曹大妈心里焦,心里急,她不怕冷,拄着铲子头,是秃铲子头安了一根木把当拐棍拄,铲子头在冰冷的地上捣得当当响。六年来,不知多少次,他重复着一个样,一个姿势,走的是一条路,望的是一个方向。她出了村,走在柏树坟园那边的捎路上,这不是条临时捎路,值少十多年了,窄得只能走人,不可拉牛车。路楞上的白草、蒿子都干枯了,只有几根蚂蚱串儿,迎着冷风摇着头来回摆动,还发出嗡嗡的响声。曹大妈顺着捎路走到了头,交住大路,还是那个老姿势,双手抱住铲子把顶住肚子,花白的头发被风吹得乱蓬松,两眼使劲遒着向西南方向死死地盯,死死地望,一直望到天尽头。
她清楚地记得六年前,儿子晓山是从这儿跟部队走的。走的并不仓促,头天村上的民兵还在集合,让晓山跟大伙讲话,说到部队如何打胜仗,说打倒蒋介石,解放全中国。他那时才十七岁,会讲个啥?不就是会吹个号吗?从小跟村西头张二爷学的,张二爷是打鬼子的老民兵队长。头天晚上娘俩各披棉袄,坐在一个被窝里,说这说那,啥话都说了。第二天一大早部队集合,母亲只顾给儿子装这装那,煮熟烫手的鸡蛋、大红枣,还有......。曹晓山边换上新军装,边蹦着吵晚了!晚了!他可真的晚了,一甩手顺着这条捎路跑过来,还不太晚。他娘顺着这条捎路追,可赶追到大路边时不见晓山,只见他的两个哥哥。
“大山——!二山——!看见晓山了没有?”娘踮着脚在人群里找。
部队还没排队,人群里乱哄哄。这是河北省曲周县刚入伍的新兵,在西曹庄关路口集合出发。
“娘,晓山在路边跟东庄那女儿说会儿话,你歇活啥哩?”大山跑过来。
“我昨晚已说这事拉倒吧,他当兵这一走,指不住啥时候回来,让人家另找吧!”
“娘,你没看见那女儿在擦眼泪,小声点儿。听说部队开往河南,仗打得快,很快晓山就会回来。”二山也跑了过来。
嘟嘟——!部队吹起了哨声。
曹晓山胸前多了一朵大红花,飞快跑到母亲跟儿:“娘,我走了!到那儿就给你来信......”话还没说完,就被两个哥哥抱成一团。
“山啊!打完了仗你可走快回来,娘和你两个哥哥还在这儿接你——!”
“听见了,娘,你回去吧——!”
晓山边跑边回头招手,娘眼里冒着泪花也没看清。
......
如今全国解放了,仗可打完了,俺到这个处不知接了多少次,不见你人影,也没收到个信儿。山啊!你从小模糊,是个大脾气,脾气再大,人再模糊,也不能五六年啊!你爹个老东西,只管早年他去死,娘拉扯你弟兄仨容易么?眼下你俩哥都成了家,你大哥还生了个胖小子。就属你二嫂心眼拐,她硬说等你回来了再盖新房,非要占你那间旧房,我就是不让她占,想恁美!曹大妈站在风地里想个没完。这些年她养成个习惯,想急了就大声喊:
“晓山——!我的儿,你在哪里?为啥不回来?你说!”就这么几句话,老太太站在辽天地里,高声重了一遍又一遍,惊动柏树坟园的马尾雀喳喳喊叫:“晓山、晓山、快回来!”
山啊!手掌手背都是肉,娘看着你两个哥哥成家过日子,咋不想你啊?一搭蒙住眼就看见你吃得黑胖黑胖,个也长高了,说话也变了腔。我给你算了几次命,都说你还活着。我又打发你俩哥到处打听,问当年和你一起当兵的娃们,差不多都说的是一个样。说你那个部队叫86团,你是三营的吹号员,你们开往河南打邓县,那个县城打的难,两次才把仗打完。接着你们又下襄樊......。娘上了年纪,记性差,就这几句记得准,化在心里。老太太不仅在想,嘴唇孩哆嗦着自言自语,每次都是这样,所以牢记不忘。
东北风由小到大,越刮越大,雪也越下越大,眼看鹅毛大片。曹大妈望着前方,漫天灰蒙蒙,什么也看不见。
突然,曹晓山来到娘的眼前。他走时穿的是灰色军装,如今是黄军装,草黄色,黄得鲜净。头上的五星格外红,红得亮洒,透过雪雾还闪着红光。身上还背了一把军号,金黄金黄。他身子魁武,比他大哥还高,就是没他二哥胖,一双眼睛还是那么大,嘴唇还是那么厚,一双眉毛格外黑,也格外浓。当娘的浑身打量面前的儿子,她用袖头沾了沾眼窝,看看望望,再摸摸,再看看,是自己的儿子!天底下什么东西什么人都能看错,唯独当娘的看不错自己的儿子。不过,那么多好天他不回来,偏下这么大雪他回来了。
曹晓山扑腾一声跪在地上,抱着娘的腿哭声喊叫说:“娘啊!儿想你呀!是天是地让我回来的啊......!”
“儿啊!晓山啊!娘可把你盼回来啦!”娘弯腰抱着儿的头。
风在吼,雪在下,娘俩的哭声惊地动天。
......
曹大妈被两个儿子搀扶着顺那条捎路往家走,象疯了似地哭嚎:“俺家晓山回来啦!我那个小儿子回来啦!俺可盼到时候啦!看看,我说的吧!俺山娃终有一天会回来的。走快,都来看啊!......”
笔者得知这个故事,泪水一晌也擦不干。费了很大周折,总算查清了曹晓山的下落。第二次攻邓县城时他是86团三营的司号员,突破口选在内城西南角。当听到团里总攻号角吹响后,他立马接着吹,只听敌我双方的枪声不分个,呼呼象刮大风一样。那是个夜晚,城墙上堆积的桌椅板凳,铺板门和箱柜,全燃着红了一个城墙圈,空中有敌人打的照明弹。眼看一座长浮桥被推、被拉、抬进到城河水里,三营的勇士们扛着登城梯子手拿枪支手榴弹,一群又一群跳进河水里。桥被压沉,究竟谁踏在浮桥上,谁浮在水里弄不清楚,有了浮桥只算是那些不会浮水的指战员一个捞摸。敌人的枪子象撒包谷子一样,滋啾滋啾!打在水里。勇士们成堆成堆被打中,有的挂彩,大部分牺牲。曹晓山一贯打仗勇敢,不怕牺牲,他吹完总攻号,抢着涉水过去,还要第一个登上城头,即刻吹响冲锋号呢。谁知刚下河水里走了两步,便身中数弹不幸阵亡!!
曹晓山同志牺牲后,被担架队抬到构林李营乡歪子街,经战勤队清洗、整容、入殓棺材、小心封口,安葬街东烈士坟地里,头朝北,15排10号。当初坟上插有木牌,写着曹晓山烈士的名字。1958年邓县烈士陵园落成后,将全县各地烈士的遗骨迁葬到陵园内,曹晓山烈士的遗骨葬于12排第3号墓。每逢节日特别是清明节,邓州人民尤其青年学生,都到烈士陵园隆重扫墓,以缅怀先烈忘我牺牲的革命精神。
笔者因受曹晓山的母子情深所感,特撰此文为识。
(三)阴阳相间人鬼精
文化革命在农村刚开始是破“四旧”,紧接着是批斗走资派,整天咚咚咣,咚咚咣,大多是年轻人集合一起闹革命。邓县城东大概是腰店那一带,有位姑娘名叫鲁晨霞,外边再热闹她也顾不上出门。后来开始学毛著,学毛著再好她也顾不上参加。因她妈中风瘫痪在床三四年,她爹是武钢厂的工人,参加工宣队进驻武汉大学指导闹革命,没空回来;她姐已出门生了小孩,顾不上回来伺候;他弟整天肘根矛杆子,今个打倒这个,明个打倒那个,再也打不完,没有个头。所以只有她在家伺候母亲。她妈那病也奇怪,一听到外面敲锣打鼓就严重,心里发急,说胡话。那时候偏偏鼓锣是闹革命的主要武器,没有它兄弟俩还算个啥文化革命?所以,晨霞一会儿也不能离身。
今天,晨霞她姐抱着孩子回娘家,她才有个空进城给妈买药。买药还是那老几种,丹参片、维脑路通、华佗再造丸,吃了多年不见病情好转。还是得买,医生说吃这些药维持住病情不发展,就算不错了。
鲁晨霞迎着晚霞一路跑得快,说话不及来到小金营的渠上。这是个春天,渠上的柳树都吐出了黄芽,白头翁在树上嘎哒哒叫得入耳、好听。谁知靠在树上的那位解放军,吹的口琴比白头翁还好听。只不过白头翁叫的欢乐、高兴,而解放军吹的是抒情,哀伤,悲痛。
解放军跟前地上放了一个卫生保健箱,鲁晨霞刚走过去,忽地唉了一声又转身问:“解放军同志,你是位医生吧?”
“不,俺是个卫生员。”这话说得甜丝丝。
“解放军部队里,卫生员就是医生,俺是在电影里看的。”这话说得羞答答。
男的总是比女的胆大,解放军战士离开树站过来,浑身打量这位农村姑娘,多不过十六七岁,扎两个小羊角辫。不象有些姑娘眼怪大,没神,死劲;人家这姑娘两眼水灵灵,眼珠子一转格外动人。有些姑娘从哪儿都好,就是脖子短,头搁在肩膀上,人家这姑娘脖儿梗长。对!姑娘们贵在脖儿梗长。小伙子动了心。
晨霞等解放军转身走过来,才认真看他一眼。原来他这么年轻,年轻得象个高中生。细高个,下身长,上身短;脸色白,白里透红;一双饱情眼,眯缝比睁着还好看;牙是那么白,白得象水晶。晨霞看人只一眼,把人家身上全看清。村上恁些姑娘选的相公,都没这位耐看、惹眼。这会儿,她心里不知为何直扑腾。
“给,你会吹么?”白净小伙把口琴递过来。
“不,俺还没学。”晨霞摇摇头,“俺想问你个事......”
天啊!这会才看见,姑娘说起话来,脸蛋上还有两个小酒窝。白净小伙耐不住激动的心,自我介绍说,俺叫邢书生,河北省邢台市的邢,俺家就在市区北不远的会宁镇。虽名字叫书生,可俺家穷,没上几年学,十八岁就当兵......话说的扭捏,可听起来入耳。邢书生立马意识到不该说这些,十分恭敬地说:“姑娘,你要问啥事?”
当然鲁晨霞也十分腼腆地自报了家门,并说了她妈的病情,想让这位年轻军医给说个药方。
邢书生还没把话听完,脸猛一沉迈向正北方,泪水在眼眶里打漩,哽咽得说不出话来。
“解放军同志,不,邢书生同......同......”晨霞对书生这种突入起来的表情,很不好意思,不知为什么,也不知说什么才好,硬是窘这儿了。
“往后你就叫俺书生哥吧,咱是同病相怜啊!”那时候男女之间还不兴互相拉手,相互那个,而邢书生顾不上这些,手拉晨霞坐在渠提上,渠提上的蚂蚁草地上,倾吐他压在心底的伤心话。他母亲也是长年中风,那时家里穷没钱医治,母亲怕拖累全家,一天夜里用裤带缠住脖子,另一头吊了一块土坯,就这样她狠心地走了!他当兵走时,母亲的五七还没过,爹说书生啊!打完了仗你可早点儿回来,给你妈添坟烧纸啊...... !
晨霞听了这才明白。女儿们心肠软,加上回想起她妈中风这些年痛苦万状,便泪水无遮掩地流个不停。
天下事就是这么巧,两个年轻人互不相识,互无瓜葛,猛一见面没说上几句话,你哭他也哭,哭成了一团,用眼泪将二人融合到一起。不一会儿开始书生哥啊!晨霞妹的叫个不停。
临分手时,书生从保健箱里取出一丸中药,这药丸黑不溜秋有鹌鹑蛋那么大。再三嘱咐说,五更头上鸡不叫狗不咬时让病人吞下,千万别对外讲。
鲁晨霞接过药丸走了几步忽又转来,喊:“书生哥,俺下次到啥处见你?”
“还在这个处,只要你来我也来!”
二人边走边回头望,依依不舍,都找不到再转回的理由,硬是分了手。
晨霞走了老远才发现这位书生哥从哪儿都好,就是说话没个边。只要你来,我也来!你事前咋知道我来呢?难道你会算?还有千万别对外讲。神秘兮兮,不象年轻人说的话,更不象解放军......她心里憋了个疙瘩。
蚂蚱爷啊!真的奇迹出现了。鲁晨霞她妈自从服了那丸药,顿感身上轻松,头脑清醒,先下床,后走路,一天比一天轻,最后彻底恢复到象没患病那个时候,就是不敢往外讲。
果不出所言,晨霞来到这个堤上,老远就看见邢书生还是靠在那颗树上吹口琴,还是吹的哀沉,悲痛那个调儿。显然,年轻人想家了。
“书生哥,下次到俺家,俺家也是你的家,俺妈还说见见你呢。”
“晨霞妹,这哪儿能成呢?!”
书生越不咬牙印儿晨霞心里越烦,越烦越想见。后来二人又见了几次面,还是这个老地方,说的尽是年轻男女之间的事。晨霞说书生哥看不中她,书生说一万个看中。就是......他有难言之隐,断不可说出口。
最后二人见面,邢书生见晨霞给他织的毛衣是黑紫色,他就喜欢这个颜色。小白脸上眼泡哭得红肿,晨霞用手绢给他擦,又是用舌头去舔。还说她妈非要见一次书生不可,想知道他家里的情况,把他俩的事早点定下来。当时邓县没有大批的驻军,一是县武装部,二是维护铁路桥梁,但不知邢书生是哪个部队,多次问他就是不肯说。晨霞用蚂蚁 草量了书生脚上穿鞋的尺寸,并郑重其事地问:
“书生哥,你到底是哪个机关?俺下次来到城里哪儿去找你?”她非让邢书生说清楚不可。
邢书生被逼无奈,搂住晨霞脖儿梗悄悄说:“俺住在城大东门外那个大院里,院里种满了柏树,俺是8排18号。晨霞妹妹,你......!”
“书生哥,你别哭。每次问到你的住处都是哭个不停,这次总算说清了。”鲁晨霞边擦自己的眼泪,又搂住书生哥替他擦眼泪,还一字一句地重复:“你住在城大东门外那个大院里,院里种满了柏树,你是8排18号。好,俺记清了。”
事隔半月,鲁晨霞拎了一双新做的鞋来城里。别人做鞋是用旧布、害布衬鞋底,然后再一针针纳好,而她做的这双鞋是用全新布衬底。妈说给新人做鞋,用旧布不吉利。妈还说,等她这次来找着书生的住处了,下次妈要亲自来,好好谢谢这位没过门的女婿呢。这不,妈还专门给女婿腌了一罐咸鸭蛋,全是那个繁双黄蛋的歪脖鸭子的蛋,可好吃了。
鲁晨霞跟妈去过武汉,在爹那儿住过,却很少进县城。记得爹回来探家时,用自行车带她到县城买过衣服。文化革命开始,村里姑娘小伙们一溜一行进城跑着玩,而她只顾在家伺候妈,很少进城,只来给妈买过几次药,还都是直来直去,因总是怕妈扳下床。这次进城再也找不到大东门,问了几个老头,都说大东关东头有座桥,桥的南北还能看见老城墙的根基,桥的里边挨住就是当年的大东门。晨霞知道了大东门,再往外走,路两边都是庄稼地。呵!找到了。在前面公路交叉口的东南角有一座大院,院里种满了柏树。鲁晨霞来到大门口,样致致地就要往里进,被把门的给挡往:“喂!喂!你干啥?”
晨霞从小就会说话,她不说找人,先问对这位把门的咋称呼,等她问清了才慢慢地说:“孟叔叔,俺来找人。”
“你找谁呀?”
“找邢书生,是个当兵的。”
“去,去城内武装部,你找错处了。”老孟连头也不抬,只管给姑娘摆摆手。
“不,孟叔,俺没找错。他说住大东门外,院里长满柏树,还说他住8排18号。”晨霞说得庄重、恳切、认真。几乎是一个字,一个字地往外嘣。
老孟这才抬起头惊奇地问:“你见他人了?”
“见过,经常见。”
“啥地方?”
“小金营渠堤上,柳树林里。”晨霞往东指了指,又说“这不,我还给他做了一双鞋送来。”
老孟,这位退伍军人急步往后退,定了会儿神,又慢慢走上前,围住鲁晨霞转了一圈,从头顶到脚上来回观看。这姑娘忠厚、腼腆,一点也不狂贱,更不象疯子,说起话来有板有眼。这时候老孟给懵住,不知说什么才好,停了半天才找话问:“姑娘,这是你亲手做的鞋?”
“嗯!是俺比着他的脚做的,不知穿上合适不合适。”
对!老孟终于想出个主意,想试探面前这位姑娘到底是咋回事。他把晨霞领进办公室,倒了一杯开水让她喝。
鲁晨霞幼稚,说到底还是个孩子,跑了半天真的渴了,也没那么多客套话,端起茶缸就喝,喝了一会儿,说:“孟叔,你若不嫌这鞋做的害,俺回去也给你做一双,你跟俺爹的岁数差不多。”
“你爹?”老孟接着和晨霞叙起家常。晨霞说出了她和邢书生的认识过程,还说给他妈治好了中风病,本来这事不让往外说。又涨红着脸说他俩的事是书生哥先主动,当然她也同意,还说她妈下一次要来相女婿呢。
乖乖!这事还闹成真的?老孟这才听明白。他拿出档案材料,鲁晨霞说一句,他查一张。嗯,不错,邢书生是河北邢台人,家住邢台以北不远的会宁镇。......是,入伍时18岁。他是第10纵队84团三营九连的卫生员......。走,我带你去!
老孟越看档案越有劲,说着带鲁晨霞来到后院柏树林里,指着8排18号坟墓,说:“这就是邢书生同志!”然后十分悲痛地指着西南的土城墙角叙述了邢书生烈士的英勇事迹。那还是第一次攻城解放邓县时,84团第3营就在那个土城墙角选择了突破口。总攻击号吹响后,3营的第一梯队在强烈炮火掩护下开始猛攻,勇士们跳进冰冷的河水,迅速搭起浮桥。邢书生所在的第九连紧跟着第一梯队第八连,踏上浮桥奋勇跃进。因人多,水宽、桥长,把桥压进水中。有的踏桥往前跑,水没膝深,有的掉进河水里,游泳往前挣扎。敌人的炮火集中射来,有的负伤,有的牺牲,鲜血染红了护城河。邢书生和战友们跨过护城河,冒着敌人浓烈的硝烟,搭悬梯登上了城头,立即向两侧扫射,扩大突破口。勇士们猛打猛冲,和敌人开始了肉搏,其中卫生员邢书生空手夺过敌人一支盒子枪,扫射倒了一堆敌人,当他还没喘过气来,敌人的机枪从城下射来,他身中数弹不幸倒下!当初,他的遗骨葬在城东金营村的东侧,58年迁进陵园,编号为第8排第18号......
鲁晨霞听得入迷,成了个愣怔,只见停了多时,猛扑向坟头,嚎啕吼叫:“书生哥——!你即是鬼,我也要嫁给你——!”
这哭声在柏树林里来回震荡,震荡......
上述故事于七十年代在邓州城乡广为流传,笔者写完搁笔,禁不住两眼猛一黑,头拨抡了又拨抡。故事谎诞无稽,显而易见,姑且不论。但它说明天底下很多道理,其中最主要说明:邓州人民永不忘为自己的解放事业而献身;又长眠于九泉的673名革命烈士!
上述全文《解放邓县大事记》,系笔者涂征多年来采访、搜集、整理、撰写的纪实文章和传说故事,其著作权应依法受到保护,恳望海涵。并感谢骆立群、韩贤、袁培德、张万秀等革命老前辈,林书运老师、李薰祥馆长,孙有基、刘红贵、王春法、丁叔恒之子丁声兆、洪荣惠等老先生竭诚相助,特别感谢邓州市烈士陵园管理处于国旺主任提供有关资料,对本拙文的撰写大有裨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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